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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这条船上来的,尽管原来的臣子大多对这种行为感到气愤,数次上疏指斥秦三玄,但是秦三玄坐上了尚书的位置,就再不去理会旁人的眼光,踏踏实实地帮许德做起了事。
“秦三玄倒也是好意思。”冯天寿笑道。
“功名利禄,出来做官,谁不是为了这几样。我都能给他而已。这种人,好用。”许德说得坦然,仔细想想,上数千年,这神州土地上多少王朝兴盛衰落,多少臣子起起伏伏,归根到底,功名利禄而已。
皇帝今日颇有雅兴,吩咐人把东西全部带到了御花园的凉亭里。昨日夜里,柳白河对他说,有一件事,长公主快要替他做成了,若是这件事圆满完成,那许德定然会死,他这皇帝,必然能够收复天下的权力。而他这个皇帝只需要静观其变。
皇帝口中哼着小曲儿,手中的奏折大多是看个一半或者几行,就拿毛笔蘸上朱砂,写两句什么,小陆子跟在他身后,随时吩咐宫女太监做事儿。一个小宫女站在冰鉴后,用锦扇替皇帝扇着凉气。
“大伴还是不愿意见朕吗?”皇帝向小陆子问道。
“回皇帝的话,那高公公在奴才看来也忒不识趣了,倚老卖老,皇上体恤他,已经做出这么大的优待,高公公还咬着不放。”
“朕只问你他愿不愿意,怎么这般话多。”皇帝的话没什么感情。
小陆子闻言,赶忙跪下,自己扇起了嘴巴,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起来吧。”皇帝淡淡地道:“朕也是看你留在身边使唤顺手。”
“谢皇上隆恩,谢皇上隆恩。”小陆子站起身来,他抽自己嘴巴是用了力气的,这会儿脸上的红印逐渐肿了起来。
皇帝拿起一封奏折,是御史张千福上的,皇帝看了几眼,就扔在一边,这几日,这种折子他不知道看了多少了。那些个御史就像商量好了一样,成群结队地向他上疏来,认为皇帝该立后生子。
自打柳白河告诉皇帝这些个宫女都是他的身边人,他已经吃掉了一个。当时在他身边扇扇子的小宫女,已经同他有了肌肤之亲。只是房事这玩意儿,从前皇帝不知道还好,一旦开了荤,那可是销魂蚀骨终食髓,每天夜里,不抱着小宫女那温暖柔软的身体竟是难以入睡了。
隔日上朝,不免有些精神不振,加上万可法那老匹夫不知好歹,让他心里始终冒着一股火气,终于在几日前,面对上来劝说他的高力士大发脾气,拿起黄铜的灯台砸向高力士,直把高力士苍老的脸颊砸的血液横流。
那被皇帝宠幸过的宫女叫做万娇儿,倒是和万可法同姓。自打被皇帝临幸后,她在后宫里的地位自然是不可同往日而语,虽说因为没有立后,不能在三宫六院里给她一个位置,但是,她还是隐隐地有了贵人的态度,除了皇帝,后宫里谁都入不了她的眼。
皇帝想着立后之事,心中也不免热切,不知道自己的皇后会是何许人也,就这样想着,皇帝竟是感到身上痒酥酥的,一种莫名地燥热,传遍全身。他斜着眼看了看那扇扇子的小宫女,因为一直替皇帝扇扇子,她额头上还有晶莹的汗珠,几绺额发粘在鬓边,脸色因为有些热而变得红红的。
皇帝用眼神示意一旁的小陆子,小陆子当即明白过来,说道:“皇上起驾安圣宫!”
随即一群人跟着皇帝去了那安圣宫,浩浩荡荡的队伍看上去颇有几分天子的威严。
万可法虽说在朝堂中失了势,但是他的名声竟是一日高似一日,每日上门来希望拜见他的人络绎不绝,只是其中大多数都被老仆以万可法伤势未愈谢绝了。
此刻,在万家那小院子的东厢房里,万蓉蓉眼睛红着,看样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哭了,她母亲邓氏也在一边悄悄抹眼泪。
万可法从书房出来,直奔东厢房,在门边看见这母女俩,也是叹了口气。自打他向母女俩说出那位大人的布局后,母女俩都是惊异万分。
尤其是万蓉蓉,她与户部侍郎刘光之子刘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她出阁后不久,刘家就带了人上门提亲,原本亲事定在了中秋之后,眼见着好事将近,父亲却要她嫁给那素未谋面的皇帝,她怎么甘心,与父亲争辩不过,就绝食,以泪洗面。
邓氏无子,就这样一个女儿,从小都是捧在手中的,心疼不已,见了女儿这样的模样,邓氏心都在滴血,也是整日陪着女儿落泪。
母女俩是这样,他万可法如何不是纠结着。这万蓉蓉是他的掌上明珠,那刘珀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品行端正,文采斐然,今年还中了进士,分开这样的一对璧人,他又何曾不难受。只是国贼许德,着实可恶,眼见汉室将倾,他们这些忠臣不舍生赴死,还能指望谁呢?
“蓉蓉,国难当头!”万可法又开口劝导,这已经是他这许多天来不知道说多少遍的话了。
“父亲,”万蓉蓉这些天来第一次回话了,“你侍候的什么皇帝,要拿自己的女儿去侍候他!”万蓉蓉倔强的仰起头,哭红的眼睛对万可法怒目而视。
“蓉蓉。”不待万可法发作,邓氏赶紧出声阻止万蓉蓉。
若是换作往日,万蓉蓉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万可法一定骂她个狗血淋头,但是眼见着大人约定的日期将至,蓉蓉还不松口,他只得按下火气,道:“蓉蓉,为父自小就是最最疼爱你的,你是知道的。国难当头,你也要顾忌老父啊。”
“父亲,蓉蓉自是尊敬你,但是你把我当做什么了。”万蓉蓉说着又落泪了,继续道:“若是真嫁了皇帝,我这一世的清白就保不住了,谁家订婚的女子却嫁了他人?”
“那不是他人,是咱们大汉的皇帝。”
“大汉的皇帝,也不是我要嫁的人!”
“蓉蓉,快和你爹认错!”邓氏看见万可法胡须都气得发抖了,赶紧来拉万蓉蓉。
万蓉蓉这样说话终于还是惹恼了万可法,他指着万蓉蓉道:“这由不得你了!你就是不嫁也得嫁!大不了,我万可法,没你这样一个女儿!”
“老爷!”那邓氏又回过头来喊万可法,她夹在两人中间,最是难过。
“您不认我是吗?”万蓉蓉声音有种说不出的落寞,道:“我嫁,我成全你国丈爷,今后我也不再认你了,你出去。”
万可法的心仿佛放在油锅里煎,但是听见女儿好歹答应了,终于是一步步挪出了东厢房。忠和亲,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忠。
见万可法退出了东厢房,万蓉蓉把头埋进被子里,放声大哭,她想不明白,那个偷偷攒钱给她买簪子,买胭脂水粉的爹爹怎得就成了这般模样,这忠臣的名分究竟是有怎样的魔力,当真比他这女儿的幸福更加重要吗?
邓氏看着女儿嚎啕大哭的样子,身为一介妇道人家,却是再难做出什么,只能拍着万蓉蓉的背,默默地流泪。
万可法退出东厢房,抬头望天,天色明朗,似乎一点都没有明白这个仰望它的人经历着什么。
当一个皇后,做一个忠臣,这光明坦荡的大道,却是断了父女俩一世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