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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厉害的暗器了?”
“这是我唐门自创的碧纱笼,尚未纯熟,见笑了,”唐傲哼道,虽收手罢斗,却心如明镜,碧纱笼威力无俦,剧毒无比,自出江湖,罕有对手。虽说自己只用了七成功力,但老道未持利器,骈指一剑便悉数破去,分明是藏剑山庄最厉害的归藏九剑击剑诀剑意,只是藏剑柳家没听说有道士啊,这倒是费解之处。
“唐门在川中扶危救困,口碑甚好,贫道也不愿多做缠斗,唐掌门,贫道之前所言非虚,确非有意冒犯,的确事出有因,”老道终于一振衣衫,作揖行礼,表示歉意。
唐傲见状,哼了一声,扭头道,“前辈如此人物,不知为何竟干些江湖人不齿之事,晚辈不解,既有缘由,不妨明言,”对手武功虽高,但唐傲为妻女名节而来,倒也并非欺软怕硬之辈,“今日若不道明说清,我唐门就算悉数丧命,亦绝不退缩半步,”唐傲等人全身紧绷,显是准备蓄力一战。
“唐掌门,正好,这些外族商旅在此,不妨做个见证,来,大家坐下说吧”
老道扭过头来,望向振元,“未敢请教?”
“在下敕勒族斛律振元,从关外来大魏行商的,这些都是我族人,我等都是朴实的牧人,无意打扰诸位,这便离去,”振元眼见双方武技高绝,自己这些族人,空有一身气力,真正打起来,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见这外族汉子颇知礼节,官话说的流利,老道倒也有些诧异,“无妨,你且做个见证吧,斛律老弟,敢请您赊碗酒喝?”
“铁格,给各位大侠倒碗酒去”。
铁格收起匕首,不情不愿给这些大爷倒酒。
“贫道虚长几岁,唐老弟,斛律老弟,贫道单号一个‘疯’字,就住这翠微山上听松阁,行止粗鄙,各位见笑了。”
“不敢,”众人拱手道。
“这位长辈乃我门中大管家,单名一个战字,其余皆是我门中好手,”唐傲一指身后诸人,算是引荐过了。
“大管家唐战之名,如雷贯耳,”老道一拱手。
“不敢,”名唤唐战的白发老者回礼道。
“唐老弟,贫道并非有意惊扰尊夫人芳驾,那日见尊夫人背影,确是像极一位故人,贫道四处寻她已逾十载,是以见尊夫人衣着体量形似故人,一时忘乎所以,还请见谅,”老道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册子,翻开一看,册内画着一位绿衣女子,峨眉星目,披纱环翠,尽显玲珑身段,旁书“绿绮”二字,各页神情姿态各异。
“敢情这老道还是个风流种子”,众人心想。
“唐老弟,请过目,”疯道人递过画册,要唐傲亲自掌眼,证明自己所言不虚。
唐傲翻看数页,画中人绿纱着肩,额间翠墨淡,眉黛如远山,体量身形确与夫人有些相似,心中便信了七八分。
倒是唐战江湖阅历吩咐,看完画册,皱眉思索良久,朝着老道一揖,:“老夫虚长几岁,只记得多年前似乎有位萧小姐嫁入藏剑山庄,似乎芳名便是绿绮,不知道长所寻之人可是萧小姐?”
老道闻言一惊,很快脸色便又平静下来,微微点头道:“唐掌门、大管家、斛律老弟,我观诸位皆是性情豪迈的汉子,与老道年轻时颇有相似之处,明人不说暗话,老道确是出自藏剑,姓柳名轻舟,只因多年前与拙荆萧绿绮一别之后,寻访数年不得,故才行止癫狂,冒犯了唐掌门,”老道喝下一碗酒。
振元并不了解中原武林轶事旧闻,唐傲听闻却大吃一惊,藏剑柳轻舟在十余年前可说是武林翘楚,倜傥风流,无人不知,不期眼前这老道竟是….?
“前辈,如此说来,竟是误会了,请恕晚辈无礼了,”唐傲起身行礼,一揖到地,端的是位真性情的汉子。
“别前辈来晚辈去的,老道虽年长几岁,唐老弟天纵奇才,必是唐门中兴之主。”
“来,借着敕勒族的酒,我敬各位,”老道就着兔腿,大口喝酒。
“唐大侠,请您的兄弟一起用些简陋酒食吧,”振元递上烤好的兔肉。
“多谢斛律兄弟”,唐傲见振元虽是外族,但谈吐不凡,甚是明理,遇事待人不卑不亢,族人皆面有菜色,却慷慨相赠酒食,端是位好汉,不由生了钦佩之情。
“斛律兄弟,我唐门世居川中,堡垒建在青城山上,他日闲暇,请拨冗一游,我必扫榻相迎。”
“好,多谢唐大侠,只是我等明日即将返程出关,来年若有缘分,必登门拜访。”
“不知你们从哪条路出关啊?”疯道人问道。
“过了此山,一路北上,经济南、洛阳、安定、武威、张掖、玉门、北凉出关”,振元并不隐瞒。
“那敢情好,贫道正好要去北凉,一路同行吧。”说罢又干一碗,“好酒好酒啊”。
“前辈,唐门车马行遍行南北,愿为前辈留意尊夫人行踪,”唐傲正色道。
“如此多谢了,”老道再饮一碗,朝唐傲、振元点点头,打了个大大呵欠,自去林中睡去了。
众人知道老道身份,亦感怀其情意,倒不以为意。
原来藏剑柳轻舟十数年前便是江湖一流高手,为人急公好义,劫富济贫,乐善好施,江湖诸门派大多深受其恩,其时,柳轻舟一人一剑,闯荡江湖,宵小不能近,武林风气为之一清,是以唐门诸人对其佩服不已。
酒足饭饱,唐门诸人起身,与敕勒族人告辞,唐傲从袖中摸出一支六角金镖,交于振元:“此是我门中信物,他日兄弟入川,向任意车马行出示此物,自有人带你来见我。”
振元与唐门诸人告别,仔细端详金镖,中间篆刻一个“傲”字,工艺精美,便揣入怀中,贴身保管。
“头领,?刚才可是吓煞我咧,”铁格颠颠的跟在身后,悄声说道。
振元轻锤老铁格两下,笑道:“你这糙货,以后别冲动护着我,你的心意我知道,你也看见了,就咱那几下子?”振元拍拍铁格的背,安排好族人夜晚轮值看管货物,也去休息了。
倏忽月余,疯道人一路混吃混喝,日日醉酒,醉后便倒在货物上大哭,哭完又大笑,铁格等族人天天在背后咒骂老道疯癫之举,只是碍于老道武功高绝,不敢放肆。
振元自相识那晚起,知道疯道人是思念故人,求之不得,辗转反侧,寻一人十数载,矢志不渝,可见疯道人癫狂的外表下,却是一颗至情至性的心,不免同情和钦佩,是以一路照顾周到,有求必应。
这日终于抵达北凉,振元将些丝缎、银钱赠予北凉关守将,上下打点完毕,一行人终于出了关,疯道人自出关,便坐在骆驼上一言不发,只是遥望着关外远山发呆。
众人行了三四个时辰,天色已黑,便停下脚步,埋锅造饭,疯道人跳下骆驼,命铁格把随身的葫芦灌满酒,把振元叫到一边,“老弟,一路同行,承蒙照顾,贫道虽疯癫,但知老弟情意,在此谢过了,如今我到了目的地,就此与你别过啦。”
“关外荒凉,仙长欲去何方,不如与我等同行吧。”
“我要去燕然山一趟,与你不同路,贫道遍寻大江南北,仍寻不到故人,今次出关,欲去燕然山麓看看,如仍无所获,便回返,安心做个疯癫道人吧。”
老道神情落寞,望向远方,“振元老弟,我观你族人都是彪悍力士,却习练不得其法,须知人力有竭时,贫道有几句口诀,你用心记下,闲暇时细细揣摩,虽无甚大用,勉强能强健体格,增长气力。”
“心神丹元字守灵,肺神皓华字虚成。肝神龙烟字含明,翳郁导烟主浊清。肾神玄冥字育婴,脾神常在字魂停,胆神龙曜字威明。六腑五脏神体精,皆在心内运天经,五味皆至善气还,披发行之可长存。”
“老弟,口诀记牢了,北地之兵多使战刀,关外北胡尤甚,我教你一招刀法,让你救人自保,瞧仔细了,”老道随手抽出振元腰间弯刀,慢腾腾的挥刀,“虽只一招,却含三式,撩、回、挑”,弯刀在疯道人掌中竟如陀螺般,转圜如意,招式虽简单,但出刀的角度和方向竟让振元匪夷所思,振元来不及细想,只能强记下来,以求日后慢慢习练。
铁格这时提着酒葫芦过来,疯道人伸手接过,向振元说道:“如此,贫道就此别过了。”
“多谢仙长指点,这是一点碎银铜钱,道长但做酒钱,”振元从贴身褡裢里掏出置换的全部银钱,并包好烧饼馒头等干粮,双手递与疯道人。
疯道人虽桀骜冷漠,知道这些胡族经营不易,褡裢内约莫是振元全部银钱,不经意流露出些许温情,却也并不客气,一股脑儿塞入怀中,叹了口气,从云袖内拿出那本泛黄的画册给振元。
“老弟,贫道此去路途遥远,死生未卜,所授刀法配合心法习练来事半功倍,这本画册暂交你代为保管,请老弟在关外及行商时帮贫道留意,如见到画中之人,将画册转交给她,务必转告她去翠微山听松阁等贫道,山水有相逢,老弟,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