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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摇头,不过我们的对话到这里也没有继续,因为林东刚从学校交了论文回来,告诉我们要开始准备晚上的BBQ了。
我们开车去附近不远的超市采购,我和安先生负责食品类,林东负责工具类。他们公寓原先就有烧烤架,但是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这次我们打算先去附近的商铺或邻居家里租借。
安先生负责将食品袋一个一个往后备箱拎放,我倚靠在车盖前没有什么事做,就拿出摄像机开始拍他,刚要检查照片的效果怎样,另一边正在跟人搬烧烤架的林东朝我喊了一句:“大摄影师,请也给我们来一张吧。”
他咧着嘴,露出一口干净整洁的白牙,长衫的袖子挽到了肩膀上,露出结实健壮的手臂,肌肉走向清晰可见。我跟安先生对视了一眼,相互笑了一下,然后我把镜头转向了他。
“赚到了,赚到了,这可是大摄影师的作品呐。”当我对林东比了一下OK的手势后,他夸张跟他身边的伙伴分享,不过对方很明显平常并不关注摄影,也不关心摄影有关的新闻,所以表现相比于林东简直可以说是淡定。
安先生跟我说,当林东知道我跟他是一块长大,并且还是他的女朋友的时候,疯狂补了很多我的作品。不过后来听林东说起,安先生一个理工直男才是经常关注这些艺术细腻的东西,但是在他知道我是他的女朋友之后,疑惑也就解了。
下午的BBQ来了不少安先生和林东的同学,我们在院里子摆了两张长桌,才刚好坐得下那么多人。其中有他们各自的朋友,也有是两个人共同认识的人,当然就包括了他们之前组乐队一块玩的朋友。
我之前还想着大家肯定对我的来历经历都非常好奇,但是在一个非常简短的一问一答之后,大家相互介绍之后,就都自然而然说起别的话题,投入到他们各自的交谈和喜欢的美食当中,所以我反而没有像之前担心的那样怕有不自在的感觉。
和校友同学相处的安先生,还是我隔了好久好久之后才看到另一面,在他们的谈话中,我也发现在大学期间的安先生跟我曾经认识了解的那个安嘉树不同。大学期间的安先生比高中时代活跃积极,虽然性格仍然严谨冷淡,也不会自然与人亲近,但是那种疏离跟高中时代的自卑木讷无关,而是自信清醒。
这个事实确认的那一秒钟,我的脑袋里顿时嗡了一声,周围的声音好像渐渐都消失了,即使是安先生的。
我不确定相隔这么多年之后,安先生肯出现在我面前真正的理由是什么,是跟我一样思念刻骨,终究下定了决心,还是只是念旧的情分,到了某个年纪相反不舍。从前即使我再想他,在这漫长的时间之后,我也觉得我终究失去了他,所以对于重逢,既殷殷切切,又忐忑不安,如果不是安先生先向我走出这一步,我可能到现在仍然在犹豫中,进退不得。
近乡情怯我知道,但是在爱情里被动忐忑,左右随他,我只在安先生这里尝过。他如果跟我是一样的想法,那怕是比我更多了一份勇气,这样想着,时光流逝。
到了傍晚,日头落得快了,院子里凉风袭人,吹来草木香和炭火的味道。人慢慢转移到了屋子里,留下烧烤架里零星未烧尽的红炭,上面摆着几个用锡纸包着的红薯。
当林东在楼下开了音响,跟大家一起呼麦的时候,我跟安先生已经在二楼房间里下了好几盘国际跳棋。不知道是他故意让我还是真的不会玩,次次都输给了我,到最后我都没有赢的乐趣。
“不玩了?”安先生将棋子归整,又是一副原来刚打开的样子。
“不玩了。”我兴趣乏乏地看着窗外,天青色一片,盯着这映在床上的我和他两个影子。
“总待在房间里,其实也无聊对不对?”安先生说。
“也还好。”其实是我说的想上楼待一会,安先生才特意过来陪我。其实我一个待着也没问题。
我这个人可以独处,从前陪伴我最多时间的也是我的相机,有时候我就自己待在房间里处理照片,也可以待上一天,不见人也不说话。
母亲常说,我是孤蓬万里,远离她,远离人群,不知道是要找什么,即使她不知道这心装着她,也装着别人,也渴慕温暖,也渴慕有人结伴而行。
一直以为,结伴而行的那个人是要自己选择的,Ge
e是绮角旮旯里自己冒出来的,而安先生,是自己从头到尾选择的。
“何曦,你在想什么?”
我才发现自己走了神。
“也不知道Ge
e怎样了?”我跟安先生轻声抱怨,这孩子好几天都没有跟我联系,按理来说她也快回来了,不知道家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没。
安先生说:“你傻啊,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啊。”
“也对嚯。”
我转过来正面对着他,终于有这个机会跟他谈谈,?说说心里话。
我说:“那你呢?你以前是不是也是这样安慰自己,觉得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所以你便不主动跟我联系,把自己的消息封锁起来。”
我说:“但是你都没问过我,其实我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又在做什么。”
安先生好看的眼睫闪躲了一下,他伸手挠了挠眉尾,有些拒绝道:“你怎么把这句话扯回到我们身上了。”
“你总是不愿意跟我说过去的事,好像是在逃避什么。”
“因为过去没有什么重要的值得你去费心的,重要的是现在,我不会再离开你了啊。”安先生很坚定地说,然后问我:“你生气了?”
“我不是生气,我只是希望你有事瞒着我,别有一天又有什么我不知道,你如何能保证不会离开呢?”
我承认我有点儿偏激了,但我不觉得是杞人忧天啊。失而复得,忧之念之都是正常,我怎么可能让它再发生一次。
安先生向我保证,何曦,等有一天,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你还有什么问题都告诉你。
我说,什么时候是时候。
等有一天他们都知道时间能证明什么,却不代表什么,时间能带走什么,却改变不了什么的时候。他鼻子皱起,嘴也紧紧抿了一下。
当时,是要谁证明,我不知道,这时间于安先生而言代表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是在后来我们结婚后,才知道这一切答案的。
安先生后来与我将今日之事旧事重提,说起当初他留学前对他姑姑的承诺和自己暗自下定的决心,依旧是如现在这般眸色温柔且坚定,像小孩子忍不住得意炫耀,却又想起大人要故作沉稳矜持,委实可爱。而我还有好多话想说,但见他已经累得在我怀里睡着,便也不再忍心吵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