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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经过那条绚烂如星河的隧道时,朝牧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微妙错觉。
想到“密经锻体”时所“看见”的繁华星象,想到胸腹之间莫名出现的诡异气旋,想到与无道刹那海的比肩争锋,再联想到几个月前,自己晦暗无光的奴隶生涯与那场代价高昂的血腥复仇,朝牧总觉得眼前的人生是如此的不真实。
受到朝牧情绪的感染,连带着原本性子跳脱的秀河也开始思考起人生。
两人一路无话,最终在梵宫主道上的一条分叉路口上道别,各自走向了自己所在院落的道路。
朝牧这才发现,他对秀河的了解忽然显得有些苍白。
他不知道秀河师从是谁,不知道他究竟是属于哪院的关门弟子,不知道秀河为何总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作为亲王世子的他,不说呼朋引伴,至少也应该由家族安排几个靠得住的年轻后辈,与少主子一同进入梵宫才对吧?
可惜几次接触下来,朝牧忽然发现自己想多了,秀河,始终只有秀河自己一人。
想到这里,朝牧忽然对着秀河向上攀爬的背影喊了一句:“秀儿,三日后的卯时三刻,就在这里,我等你一同去达摩院修习。”
听到背后传来朝牧真诚的邀约之声,秀河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感觉有些感动。
他没有转身,在一片昏暗中挥了挥拳头,重复了一句每次朝牧让他帮忙揍人时,他最常说的两个字。
“好嘞!”
心中却暗暗激动道,“他娘的,朝牧这厮终于开始真正拿我当兄弟了。”
此刻,太阳刚刚下山,夜还很长。
……
夜。
梵宫半山腰。
独栋小院。
摇曳的烛火,将人影在窗前拉的老长。
一名中年和尚半躺在自己制作的粗陋摇椅上,时不时给自己灌一口小酒。
只听他自言自语道,“哎,舒坦,这才是修行之人的惬意生活啊。”随即又愁眉苦脸的喃喃道,“哎,要是能有个半付卤猪耳,用来下酒就更好了,”
椅子摇啊摇,摇到“酒到兴浓正酣时”,和尚忽然打了一个酒嗝,稍微清醒了几分,随即又眯起眼睛,哼起了一首不知名的小调:
“人在樊笼中,
如鱼如浮珑,
朝为逐利生,
暮为名声死,
生又何所欢,
死又何所惧,
棺材宽三尺,
黄土一抔无。
……
人在世上走,
权多胆气足,
朝登天子堂,
暮褪美人裳,
只见人前笑,
不闻鬼后哭,
转头一声叹,
万事已成空。
……”
小调抑扬顿挫,出自男子之口,却别有一番风味,低吟浅唱间,中年和尚又就着杯中美酒,小口小口的小酌一番。
人生酸、涩、苦、辣,尽在指间杯酒之中尔!
酒到正酣时,只听“吱呀”一声,小院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中年和尚陡然间被吓了一个激灵,右手僧袍长袖猛然飘摇,刹那间将杯盏、酒囊等一众事物都扫到了床榻之下,同时左手对着窗口遥遥一指,破开窗扉后,引大风倒灌入室,瞬间将满屋子酒气冲刷的一干二净。
中年和尚曾精心计算过,从小院门口推门而入,到这处简陋经舍,常人一般需要走二十七步左右。
和尚在屋内听声辨位,自然知晓屋外那人距离推门仅有五步之遥。
和尚连忙静心敛气,以佛宗无上神通,将一身酒气都封印在汗毛孔下,不让酒气泄露一分一毫。
“咚、咚、咚。”
门口传来了富有节奏的敲门声,与和尚估算的毫厘不差。
和尚淡定说道,“进来”,口气中,尽显平和大气。
朝牧应声推门而入,看着热振端坐在椅子上,摆出了一幅仙风道骨的高人模样,完全不似平常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顿时感觉颇为诧异,不自觉的怀疑道:
“这货三天不见,转性了?”
结果热振见到原来是心爱的徒儿回来了,顿时是一息破功。
只见他刚刚端起的肩头瞬间就垮了下去,还没等朝牧反应过来,他满身的酒气就随之蔓延开来,充斥了整个房间。
朝牧惊愕道:“你居然在梵宫内喝酒?!”
热振连忙捂住他在嘴巴,小声训斥道,“嘘!嘘!嘘!哎呦喂,我的小祖宗哎,您可小声着点,小心隔墙有耳!”
朝牧倒是一脸的无所谓,“慌什么,方圆三里之内就我们一个山头。”
热振一指朝他“灵台”一点,以秘术传言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戒律院那帮家伙啊,就像是能嗅到荤腥的猫一样,哎呀,说了你也不懂。”
朝牧奇道,“那你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喝酒?”
热振急道,“今时不同往日,这不是你回来了吗?别废话,赶紧关门,关了门,就是天王老子,也不敢近咱这独栋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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