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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是……?”
“啊,那是魏先生,咱们楼里的乐师。”
秦棠指了指隔壁:“是方才……”
“正是。公子是要听琴?小的这便去将魏先生请回来。”
“魏?”是巧合吗?
“啊,魏先生与东家有些亲故。我去请?”
秦棠摆手:“不必了。我确实有些乏了,可否请小哥引路?”
“公子这边请。”
秦棠在无忘斋中留宿,离开了前院就仿佛远离了尘嚣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庭院错落,廊道九曲。穿过一片竹林山石的回廊,秦棠由小厮领入偏院,魏林果真为他辟出了一个单独的小院子,院子虽不大,却有三间房,陈设素雅,床铺被褥、茶碗器皿一应俱全,比京城客栈上房都要好,全然不似无人居住的院落。
“请问小哥,此处没有他人居住?”
小厮笑说:“东家特意吩咐的,单独为公子准备的院子,自然没有旁人搅扰。若公子何处不满意请示下,东家吩咐,公子的要求小的们无所不应。”
“不用那么麻烦,此处甚好。我只是好奇罢了。”
“此处偏院本就是为贵客准备着的,日日有人打扫,还望待客周全。”
“十分周全。”秦棠微微点头。这是太过周全了。
“那小的就先告退了。”
秦棠灭了灯,合衣而睡,打定主意待夜深了探一探无忘斋,可待他醒来,天色已泛白。
秦棠蓦的一下坐起身来,看着窗中透进来的晨曦愣了愣。他素来浅眠,心里有事的时候更不会轻易入睡,何况睡得这般沉?他明明只是想合一合罢了。
是酒?还是碎雨的香?或者还有其他?
秦棠正疑惑着,起来开门一看,门口摆了小炭炉,上面烧着热水,是给他洗漱的。
秦棠冷着脸,目光所及之处几乎能冻出冰渣子来。以他的警觉,决不可能任人在自己屋门口来回走动都全然不知。秦棠慢慢沉了沉气,他十分恼火,自己竟然连着了道都不知晓,一觉睡到了天明,若是无忘斋的人有歹意,他不是早让人剁了馅包了饺子?!
无忘斋……好手段啊。
既然夜里未能成行,那就白日探一探。秦棠倒想看看,无忘斋是不是青天白日也敢给他下药。
果然,秦棠在无忘斋院子里闲逛,侍女和小厮见了他都客客气气称一声公子,并没有拦着他去哪里不去哪里。
无忘斋的院子打理得十分好,一眼看来便是花了心思的,不比京城的高门大院差。
秦棠所关注的并非花草树木,而是这个偌大的院子本身。他见四下无人,纵身跃上一座假山,居高处俯瞰整个院子,如他所见亦如他所料,院子的布局是暗合着奇门阵法。
大理寺中有人对奇门八卦之道颇为精专,秦棠知道些皮毛不敢说通晓,能看得出来与能解得出来其中隔了一条十年钻研的天堑。
无忘斋很大,前店大后院更大,来来回回走动的侍女小厮不少,秦棠一时也不知要从何处下手。
忽而隐约听见一二声笛声,便循声过去瞧了瞧。
“哎呀,谁啊,这么早,能不能让姐妹们多睡会儿啊?!”
碎雨披了件外裳头发都未扎起就跑了出来,娇俏的脸庞未施粉黛,映在晨光下一派未谙世事的天真甜美,与昨夜是天差地别。碎雨一脸不高兴地远远走来,声音里都是她的满腔不愉快。
秦棠从另一头寻过来,在院门口驻足,藏身隐在密竹林后。
碎雨揉着惺忪睡眼,走向大门敞开着的屋子,站到门口瞧清楚了人,大叹了一声:“我的好姐姐,你可别再教宋哥笛子了,他呀,没那个天分,音不着调,曲不靠谱,还不若吹不响。”
“你这丫头,哪一个不是这么学过来的,学会了不就好了?”稀云走出来,掰着碎雨的肩膀将她扭了个个儿,“你回去再睡一会儿。”
“阿姐,就你心太善。阿越都不愿意教宋哥学琴,才将宋哥赶到咱们这儿来的。”
“什么阿越,阿越是你喊的嘛。”
“好好,魏先生,魏先生都教不会,朽木不可雕也,阿姐你就别费这功夫了,大清早的,雀鸟都给惊得从树枝上掉下来了。”
宋怡临手里握着竹笛,从屋内踱步出来,嘻嘻笑着向碎雨打招呼:“碎雨姑娘早啊。”
宋哥,原来是宋怡临。文然和无忘斋,不过到卞城一日,两次见到宋怡临,是否太过凑巧了?
两年前文然突然离开了京城,一字一句都未留下,居然不远千里跑到卞城安家落户,又说宋怡临是恩人,若说文然的消失与宋怡临无关,而宋怡临亦与无忘斋没关系,秦棠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信的。
秦棠远远望着,心里兜兜转转、弯弯绕绕了无数个念头和猜测,脸上依然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