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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1-12-26
契丹营地里弥漫着一股羊油脂的味道,宫帐军肩负皮囊在营中分发羊油饼子。再有几天便是除夕了,这种糯米饭和白羊髓油做的饼子是陛下的恩典,每帐赏赐四十九个。领受恩典的契丹人脸上都堆满笑容,陛下钦赐的恩典,光彩啊。这一趟南下不同与从前,各部人马所劫掠分获的财帛,全都造册登记,集中起来源源不断地运回辽国。前面的兵马省却了累赘,后面的家人族人也欢欣鼓舞。是以南征以来,北院各部兵马丝毫没有思归的情绪,反而卯足了精神,要打下天下最富庶的城池。
出征的时间越长,来自各部族契丹人越是忠于皇帝而非部族,习惯于服从军令,行军打仗已成为生活的一部人,这样的日子久了,如果让契丹人再回到放牧、耕织和渔猎的生活,反而会有很多人不太适应了。仅河北诸路就有约九百万宋人被辽军席卷而过的,辽军一路劫掠财帛无数,满载各种物资的大车源源不断地运回北国,放牧渔猎哪有如此丰厚的收益。
在辽国营地中行走,李若冰察言观色,见契丹士气高昂,心中升起一团阴云。忽然,不远处一块空地上,两名契丹人被反绑在地,行刑的鞭子“啪啪”地抽打在身上,血淋淋的鞭痕纵横交错布满脊背。一名面色严峻的将军正在监刑,见李若冰朝这边张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时,有个受刑的士兵是受不起,委顿在地,行刑的却管也不管,走上去踹了几脚,鞭子仍是毫不容情,一下比一下狠地抽在他身上。
“这两人犯了什么军法?”李若冰看似随意地问道。这一路上他都旁敲侧击,看似无心,实则是想要尽可能多的探听辽军的情况。想不到辽军对自己人下手也如此之狠,李若冰想起京营军纪松弛,军官让营中军卒承担各种力役,甚至做买卖的情形,心忧更甚。
辽**官不耐烦地答道:“奸.淫妇人的,初犯者抽鞭子,编入效死营,再犯者点天灯。”
冯澥暗暗点头,算是收买人心也好,总算施行了一道仁政。李若冰心中却想,辽军难道想做久居之计,当初和耶律大石打过一些交道,此人城府甚深,这趟出使,可千万不要中了他的奸计。两人一边想着,一边随着辽军军官来到耶律大石的御账之外。
御帐里铺满了虎豹熊皮,耶律大石盘腿坐于正中,面前的桌案上摆放着汴梁的图形,他抬眼看了冯澥和李若冰,沉默了良久,方才开口道:“宋皇派汝二人前来乞降求和的么?”
李若冰眉头一皱,冯澥却抢先开口道:“吾皇可怜两国交兵,生灵涂炭,上天有好生之德,是故派我等前来通好,惟愿两国结为为兄弟,共续百年之好。”
耶律大石微微一笑道:“可是,南朝太祖有句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啊。”
李若冰眉头一竖,沉声道:“本朝太祖起于五代乱世之末,当斯民涂炭之秋,以盛德受天命,故而发号施令,将四方列国次第削平,以塞浊乱之源。功成之后,与世休息。本朝制礼作乐,考文物之治,三代以来,道德仁义无愧于汉唐。所谓‘卧榻之侧’,不过是一时戏言,岂能当真?”他原打算历数辽军南下以来,生灵涂炭,城郭丘墟的惨状,与太祖得天下时迥然不同,却被正使者冯澥赶紧打断了。
“是啊,是啊,”冯澥堆笑道,他也只能将话绕开,“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南朝之土,多雨多暑,稼穑以食,桑麻以衣,版筑定居,城郭治理。北朝之土,多寒多风,畜牧畋渔以食,皮毛以衣,转徙随时,车马为家。此天时地利所以限南北也。正合北人归北,南人归南。陛下南下牧马已久,将士疲敝,何不化干戈为玉帛,旋马回返北国。”这便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然后再慢慢谈条件了。
“冯相公此言差矣,”耶律大石却摇了摇头,玩味地笑道:“契丹人为殷商之苗裔。汴梁洛阳一带,也算是祖先建都的地方,若是白白让与南朝,岂不是做了祖先的不肖子孙。”他顿了一顿,意味深长地道,“不过话说回来,南朝以宋为国号,若上溯到春秋,宋国正是殷商之后微子所建,治理的也是殷商遗民。这么算的话,契丹和宋朝,同为殷商之后,数千年前是一个祖先部落,倒是真正的兄弟之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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