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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仲子半醒之间,觉得浓烟刺鼻。
他苏醒过来后,眼见诚信大饭铺已然变作烈焰一团。
干柴、茅草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响,令他胆战心惊。
红彤彤的火苗和黑乎乎的浓烟,滚滚翻腾。似乎要将世间不平焚尽,似乎要将怨怒之气投诉上天。
严仲子拖着无力的身躯走到路边,望到聂荌与二十几个兄弟,已经驱赶着牛车上路了。
尘烟之中,严仲子心魂失落,茫然地站在秋风中,看着他们坚定的背影。
先不要说身在21世纪时,自以为住在楼上就肆无忌惮,此时只有对聂政的愧疚。
处在战国,严仲子心中既痛恨秦会的狡诈凶险,又对错综复杂的各种争斗倍感痛恨而身心凄冷。
先是自命不凡地要为战国事务分忧,接着就和韩傀为国君(实际不过还是争宠罢了)纳谏而争执,再就中了秦会的连环奸计,主动或被动地为他驱使。
郑会早已找下许多刺客,并在其中挑选出阳坚、离卫、聂政三人。严仲子被蒙在鼓里,奉千金与聂政,并“屈身”与之结为兄弟。
再想不明白,严仲子也是知道:这不过是利用聂政的牺牲,而去还得自己的个人恩怨罢了。
幸好,严仲子再去到齐国、赵国时,只是虚与委蛇,没有恳切请求出兵。
齐、赵两国国君虽然对他不远千里前来,却只周旋这些轻描淡写的话而诧异,倒也还都对他的见解而允诺。
但回到诚信大饭铺,严仲子逐渐清晰了秦会操纵此事的本末及细节,还是出于私念而未阻止聂政。
当聂荌愤慨不已时,严仲子终于明白:无论学识几何,无论身份贵贱,无论抱负大小,无论恩怨多少,都应该本着仁厚的良心对人对事。
离卫必是以死还报秦会的往日恩情,以死还报聂荌的钟情,以死还报聂政的看重。
严仲子仰天长呼:“我忝为名士,不如斗鸡走狗之徒!我高居庙堂,不如尘世一匹夫!我学养深厚,不如心中只简单信奉侠义处世的粗凡聂政!”
他缓缓走到河边,干枯的芦苇丛摇曳着顶端白色团穗。秋风吹动之下,白絮从芦苇丛里腾空而起。
一团团、一片片,它们打着旋儿,四处飞扬。
身后是烈焰熊熊,眼前是清亮的河水静静地流淌。
严仲子慨然泪下:水火交加,这就是嘈杂世间,这就是世人的各样心情,这就是我此刻的内心所感。
至于所供职的韩国,严仲子倒也并未愧疚太多。
出访后回到大饭铺不久,他就已安排密使,带着书牒通报韩国国君:最该小心准备的,不是出击魏国,而是要加倍警惕西面的秦国趁机侵袭。
想想在战国已无眷恋,严仲子胸中忿懑少了一些。
看看附近,他不禁笑了起来。
费力搬起一块石头,他抱在怀中,缓步而坚决地走入河水中。
河水已经很是冰凉,严仲子身心却如背后诚信大饭铺的那团烈火一般,被潜藏于内心深处的天良炙烤得难以忍受。
长袍先是被河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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