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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秀珣的问话正中寇仲的下怀,闻言立即挺胸道:“等闲十来个毛贼,都不是我们对手。”徐子陵在一旁也点头帮衬:“我们师傅不但菜做的好,还是一位武功高手哩。”
寇仲和徐子陵的话,惹得商秀珣身旁的侍女面露哂笑之色,她们不但是商秀珣的侍女,伺候饮食起居,关键时刻更是充当保镖,身上各有一番不俗的艺业,打十来个蟊贼的本事,在他们看来实在浅薄的紧,所以看到寇仲和徐子陵卖弄似的夸张口气只觉得十分好笑。
商秀珣淡淡道:“你们用什么兵器,是刀吗?”
寇仲故作愕然:“场主怎么知道的。”
“谁教你整天介背着一把破刀,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徐子陵一脸无奈挖苦道。
“你呢?学的又是些什么功夫?”商秀珣将目光移到徐子陵的身上,眼含笑意的问道。
“我学的是拳脚功夫,他就是拳脚上的功夫比不过我,才又学了用刀的。”徐子陵口说着一指寇仲。
商秀珣点了点头,看着一脸骄傲的寇仲和徐子陵,正要吩咐二人两句,这时牧场的大管家商震从门外走进来,奇怪的看了看寇仲和徐子陵,走到桌前朝商秀珣拱手禀报道:“场主,客人到了。”?商秀珣闻言点点头,站起身来道:“让三执事给他们安排个院子,以后就负责内厨的事吧。”
寇仲和徐子陵因为做了一桌好菜,得到了场主的赏识,不但升级为场主的御用厨师,还赏赐了两人一座单独的小院,虽然不大,但胜在安静。在其他仆从们羡慕的目光中,两个人收拾了一下,跟着陶叔盛到了这座单独的小院里。干净的房间,整洁的床铺,还有一床新铺盖,让寇仲和徐子陵十分满意。昨夜被后园中的老者请去谈话,今天又忙活了一下午,两个疲惫的家伙此时对床的渴望十分强烈。送走陶叔盛,关上房门,寇仲便怪叫一声一个虎扑飞上去,嗅着被子上清新的气息,像葛优似的瘫在床上。
一阵敲门声让正在演绎葛优瘫的寇仲十分不满,嘟囔着不肯起来。徐子陵打开门一看,却是牧场的第三执事陶叔盛去而复返。
“还不爬起来,场主着你们立即到正厅侍客,解说你那个什么蜜?汁山药的做饭。”陶叔盛见寇仲这个模样,顿时斥道。
“还不抬起头来,跟贵客见礼!”陶叔盛带着寇仲和徐子陵来到宴客厅,来到商秀珣的身边点点头,然后对身后面的寇仲和徐子陵说道。
“先前不让抬头,这会儿又让抬头,你以为仲少跟你一样吗?像个乌龟似的……”寇仲对陶叔盛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很不满意,心中腹诽着。不过还是听话的抬起头来。然而这一抬头,却仿佛惊雷贯耳,顿时目瞪口呆。与此同时,宴客厅中亦出现一声娇呼:“啊!”
宴客厅中,商秀珣与牧场重要人物宴请的人正是唐王李渊的长女,李世民的妹妹李秀宁。而最主要的,她是寇仲的初恋情人。寇仲不怕面对千军万马,不怕面对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但现在他却很怕,害怕李秀宁看到他此时一身仆衣的打扮。试问谁愿意让自己喜欢的人看到自己落魄如此的情形呢?
不过此时除了李秀宁,却没人在意寇仲,商秀珣、商震和梁治等四大执事的注意都被李秀宁的一声惊呼给吸引过去,不知道这位李阀贵女为何忽然叫出声来。
席间李秀宁脸上的惊讶之色一闪即逝,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请恕秀宁失仪,皆因想不到两位师傅如此年轻。”这时寇仲和徐子陵来到席旁,面向李秀宁,神情木然地垂手呆立。
李秀宁回复了一向雍容高雅的闲静神态,对右旁商秀珣微笑道:“两位师傅怎么称呼呢?”坐在她左旁的商震代答道:“一个叫傅宁,一个叫傅晶,是同乡的兄弟。”口气随意,拿手指指着两个人说道。两个牧场的厨子,不值得他一个堂堂大执事尊重
李秀宁心中把“傅晶、傅宁”念了两遍,俏脸忽地微红起来,显是有悟于心。这变化并不显著,其它人都觉察不到。
商秀珣笑道:“小宁、小晶,秀宁公主和李纲、窦威两位大人均对你们技艺赞不绝口,推为天下无出其右者,还不多谢赞赏。”寇仲和徐子陵心中苦笑,无奈下行礼道谢。
李纲为人精明,见两人仪容出众,世所罕见。所知人中,唯李世民堪与比拟。试探道:“以两位小师傅的资质人材,无论选择那种行业,必可出人头地,为何独钟情于厨艺呢?”寇仲漠然道:“这叫时也命也,若是太平盛世,我们兄弟或会设法谋取功名,为平民百姓做些好事。”窦威讶道:“小师傅谈吐不俗,语带深意,但为何语调荒寒,是否有些伤心往事?”徐子陵怕寇仲露出破绽,又见商秀珣盯着他们的美婢露出深思的神色,忙道:“我两兄弟刚才进厅前,闲着无事聊起故乡被战火摧残的旧事,所以生出感触,窦大人切勿见怪。”
李纲点头向座上各人道:“天下大乱,首当其冲的总是平民百姓,就像现在私铸钱大行其道,便对老百姓的生计造成极大的破坏,原本一千钱重二斤,现在私铸钱一千钱竟不到一斤,甚至铁片、皮纸都冒充当铜钱使用,这情况若继续下去,真不知会如何了局。”柳宗道插入道:“只要大唐能一统天下,自可革除弊端,大下太平。”李纲呵呵笑道:“这还须场主不吝掖助才成。”商秀珣不置可否,妙目一转,向默然呆坐的李秀宁道:“公主不是要询问他们蜜?汁山药的制法吗?”李秀宁如梦初醒的道:“秀宁想过了!还是明天亲到厨室,跟两位大师傅实习一遍,才最妥善。”四执事吴兆汝提议道:“宁公主若无暇分身,我可着他们把制法详细写出来,也是办法。”李秀宁瞧了低垂着头的寇仲一眼道:“还是秀宁亲自向两位大师傅请教高明好了!”商秀珣淡淡笑道:“就依公主意思办吧!”转向两人道:“你们可以回去休息了。”
寇仲对自己的心思,以李秀宁的蕙质兰心自然十分明白,不过以她的家势才貌,对她倾心的男子都不知凡几,所以并不放在心上。但今番再见时,寇仲却与以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初出茅庐时羞涩、直爽,心无城府,身上还有些在扬州城中厮混的痞气,然而如今的寇仲经历江湖洗礼的成熟,斩杀任少明的带来的自信,行走江湖带来丰富的见识,让他不但成了一位轩昂俊伟的男子汉,最扣动她心弦的是他所具有的某种难以形容的气质。
然而她是李秀宁,唐王李渊的长女,李阀的四小姐,这是一个光芒万丈又悲剧的身份,有太多的事情都不是她自己所能够决定的,比如婚姻,她柴绍的婚事已成定局,包括她自己在内,谁都不能改变,她也不愿改变,就算她心里的人不是柴绍。李秀宁不是个平凡女子,她的人生注定和家族、政治、天下联系在一起,因此她的婚姻也注定不平凡。为了家族的利益,她只能妥协,牺牲自己婚姻的幸福,与柴绍订亲,因为柴绍和柴绍的家室能给她的父兄、家族的大业带来太多的助力。
牧场的后厨,徐子陵和商秀珣出去谈话,屋中只剩下李秀宁和背对她的寇仲。看着寇仲的身影,李秀宁只觉得进退两难,是该保持距离,还是该走进这个让人心动不已的男人?
“你嫁人了吗?”寇仲的声音传入耳中,李秀宁娇躯剧颤,垂下螓首黯然道:“虽仍未嫁人,但和嫁了人已没有多大分别。”她完全可以说没有,但她不想欺骗眼前这个男人,她也不愿用幻想来欺骗自己。
“哈哈……?这个答案我很喜欢。”寇仲满腔的情感化成这样一声大笑:“生命之所以有趣,皆因我们虽失去很多东西,但亦得回很多东西,有欢欣雀跃的时刻,亦有神伤魂断的日子。看来从今以后我可以心无旁骛的为自己理想而战了。”
寇仲大跨步走到李秀宁娇躯前,低头深深瞧进这美丽公主的秀眸内,虎目射出令她心弦抖颤的海样深情,以无比温柔的语气道:“秀宁或者从未将我寇仲放在心上,可是在我寇仲来说,秀宁你却是第一个使我饱尝那种使人彻夜难眠、患得患失,但又无比兴奋的初恋滋味的女子,虽只有一个晚上,但已使我非常感激,谢谢你。”说完,寇仲大步走出厨房的门。
李秀宁紧走几步倚门望去,却只能看到寇仲的一个背影,如此决绝,不由心头翻滚,忍不住竟要流下泪来。
夤夜。寇仲和徐子陵没在自己的院中休息,却在牧场背后的山腰间吹着夜风,居高临下,将牧场的后园尽收眼底。望着李秀宁所在的那座灯火通明的小楼,寇仲狠狠的灌了一口酒,将酒坛戳在地上:“这酒太柔,不如和尚师傅的高粱过瘾!”徐子陵把玩这酒壶摇头道:“这世上还有什么酒能烈得过师傅的高粱?那已经不是酒了,简直是一团火!喝下去烧死你。”
“哈哈,男人嘛,就应该喝最烈的酒,玩最漂亮的女人,做最刺激的事!”寇仲说着又灌了一口。
“这么说你不惦记李秀宁了?”徐子陵问道。
寇仲哈哈一笑:“人家已经做了别人的妻子,我还惦记什么,再说我只是看不过去柴绍那高高在上的嘴脸,李秀宁……?跟别的女人没什么两样,看中的都是家室出身的女人罢了。”
“那就好了,既然你立志争霸天下,以后必定会跟李唐对上,你既然能忘掉李秀宁,到时候跟李唐对上,你就不会有所顾忌了。”徐子陵故意说道。
“这是当然?……?恩?”寇仲忽然站起来,用手指着下方肃然道:“凌少你看!”徐子陵闻言望去,只见一道黑影在后园的院落间轻飘飘的起落,很快这个人影落入李秀宁等人所在院落中。此时夜深人静,此人却用轻功跳进李秀宁的院里。寇仲猛然叫道:“不好!”话音未落,便冲天而起,很快落入山脚,往小楼奔去。徐子陵摇了摇头跟在后面,暗道:这小子,还真像师傅说的那样,死鸭子嘴硬。
寇仲吊在黑影的身后,却发现这黑影并没有停留在李秀宁的院落,而是路过这里,一路潜行到了三执事陶叔盛的屋内。寇仲这才将提着的心放下。跃上墙头抓紧靠墙一座房舍的檐沿,同时借力掠去,无声无息地落在屋檐的暗黑里,寇仲侧耳倾听:
“……?你办完事,就在城头点起火堆,然后打开城门引领大部队直插场主府,如果顺利夺下飞马牧场那便是你的大功一件,到时候……”
“那李秀宁呢?”
“李秀宁我们自有安排……”
半夜子时,人们睡得最深、警惕性最低的时间。飞马牧场的西门内,陶叔盛带着十几个人抬着酒水食盒登上城墙,抬手对城墙上站岗的牧场战士抱拳道:“诸位兄弟辛苦了,场主在城中宴客,却也没忘了各位守城的兄弟们,这不,着我带着酒肉犒赏大家来了,来来来,诸位不要客气,每人都有半斤酒一斤肉,大伙敞开了吃……?嗨,你过来,把酒肉给塔楼上的兄弟送一些过去,还有看守城门的弟兄们……”
陶叔盛是牧场的三执事,以往高高在上的人物,今天却屈尊降贵亲自劳军。城墙上的战士们受宠若惊,一个个千恩万谢的接过酒肉,蹲坐下来。陶叔盛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也拿起一壶酒来笑道:“嗨,最近这天有点冷了,晚上要不喝几口,这身子就热乎不起来,连楼娘们的心思都没有……”?众人听陶叔盛说的风趣,都笑起来,却也放开了胆子,大口吃喝。
都是牧场里的精壮,这些大肚汉很快吃完了酒肉。陶叔盛让随从收拾了食盒餐具,在众人感激的目光中下了城墙,往城中的场主府而去。走了不到半里路,陶叔盛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笑着点点头:“差不多了,过了今晚咱们就都是大魏国的开国功臣,密公的名声大家都知道,对有功之人从来都是不吝封赏的……”
陶叔盛带着十几个随从去而复返,重新登上城墙,打开绞盘放下吊桥,也不管横七竖八躺倒在地的牧场战士,将墙上的火把拿在手里晃了三下,停顿一会儿又晃三下,如是几次之后。便带人下了城墙,来到城门处,不过眼前除了几个睡死的牧场战士倒在地上之外,火光的照耀下一张笑嘻嘻的俊脸出现在陶叔盛的面前。
“傅宁?!”陶叔盛吃了一惊,叫道:“你怎么在这里?”
傅宁,自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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