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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着棺柩进入鲁都,有些不成样子,柳
下大哥来得正好。”命将余皇大舟停泊在岸边,船刚靠岸,柳下惠便上了船。
伍封飞步迎了上去,道:“柳下大哥。”
兄弟二人双手紧握,感慨万千,他们许久未见,自是十分亲热。
柳下惠先到叶柔和蝉衣棺前致祭,礼毕后,由伍封和楚月儿陪坐叙话。
柳下惠道:“兄弟大致还是老样子,月儿身形更为诱人。你们脸上神气不同,想是吐纳有成。”
楚月儿脸上微红,点了点头。
柳下惠叹道:“兄弟,你在吴国大显身手,威震吴越,此事传遍了列国,大哥本来为你高兴
得紧,谁知道夫差竟然有加害之意,累得弟妹越女丧生吴国,委实令人叹惜。”
伍封涕泪道:“这件事原来连柳下大哥也知道了。”
柳下惠道:“这事是吴人传出来的,这些天不少吴人离乡背井,单是鲁国便来了数千人,欲
迁居鲁国。眼下孔子门下也知道了此事,对夫差恨之入骨。夫差父子行事之蠢,无过于此事。”
伍封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柳下惠缓缓道:“迟迟是我从女闾中赎出来的,当时只觉得此女歌舞极佳,遂养于府中,不
料叔孙氏却向我索要,只好让她到齐国投你去,她能嫁给你是自是最好不过,可惜此女薄命,
唉!”
伍封想起迟迟,又想起叶柔和蝉衣,忍不住流下泪来,道:“大哥,这些日子我常常想,若
非是我,迟迟、柔儿、蝉衣或不会死,她们三人身世艰辛,大好年化,却先后离我而去,这都
是我的罪过了。”
柳下惠摇了摇头,道:“眼下列国纷争,战事愈烈,死于戈矛剑矢之下的不知道有多少人,
你说他们又能怪谁?若要怪时,谁也怪不得,只怪这世道!如今列国不再争霸而为争地,宋灭
曹、楚灭陈以是其兆,日后争地夺境、国破家亡之时必会不断出现,天下苍生之苦这才开始!”
伍封惊道:“如此一来,天下战事何时才有个了局?”
柳下惠叹道:“谁知道呢?”
伍封道:“大哥,是否人都是如此?只要有人所在,大则国国之争,次则是父子争位、兄弟
争嫡,还有大臣争权、家族争地,小处还有妻妾争宠、士卒争功,莫非人之本性便是如此?”
柳下惠微微一惊,道:“兄弟想得到是深刻。不过大哥却以为人性本善,只是因时因势,心
神迷失之故,才会争斗不休。老子有言:‘小国寡民,使有十百人器而勿用,使民重死而远徙。
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使民复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乐其俗,
安其居。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若真是如此,哪来列国之争?”
伍封摇头道:“哪国不是想广增地域、多有民户,这‘小国寡民’四个字,恐怕无任何国君愿
意听。”
柳下惠道:“何谓大?何谓小?无大则不知小,无小则不知大,就象天下女子都生得如月儿
一般,人就没有美女丑女的说法了。老子并非让人将大国分成小国,其实是打个比方,让人不
去相争,才能保全。就象刚刚出身的婴儿,不知尘俗,不知人心,并无争竞之念,因此才能快
乐无忧。”
伍封点头道:“原来老子是让人不要去争。”
柳下惠道:“争是双方的,你不去争,便没有人能与你争,就好象一个鲜果,人人想去拿,
偏你不想,谁能与你争呢?别人为了鲜果打得头破血流,你却能因此而保全自身,别人精疲力
竭,或死或伤,这鲜果自然归你所有。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伍封心中一动,道:“这么说起来,如今中原列国战乱不休,而远在边鄙的秦、燕、巴、蜀
等国在一旁坐望而不争,是否中原列国势弱,便是它们强盛之时?”
柳下惠道:“这是以后的事情,谁能猜测出来?不过巴蜀之地富裕,与楚国也时有争竞,就
算它不与人争,别人也会打它的主意,早晚会卷入争竞,燕国虽贫,却有胡人虎视耽耽,也是
争竞不休。唯有秦国不同,地大人少,国境贫瘠,向来不通中国,也未见有人打它的主意,一
旦有材士出来,秦国不可小觑。老子属意西方,常欲西去,不知是想到西昆仑山去,还是想看
看秦国。”
伍封皱眉道:“天子真的不能重服列国了么?”
柳下惠叹道:“大哥多番去过成周,这是天下之都,不过以前的王都却在王城。在周景王之
前,周室或可有为,景王晚年宠爱王子朝,想立他为嗣,可未及立之景王便死了,国人便立其
长子姬猛为王,是为周悼王。但王子朝却不忿,攻猛争位,晋国出兵助猛,王子朝败后,悼王
当年便死了,周二卿单旗、刘卷再立其弟姬匄,便是现在的天子,距今已有四十二年了。”
他叹了口气,摇头道:“晋兵走后,王子朝再入王城,天子被赶到了泽邑,周人称为天子为
东王,王子朝为西王,两王并存。后来晋国大合诸侯,晋顷公派兵送天子入王城,王子朝携典
籍奔楚。二王并存三年有余,王子朝一党多留在王城之中,天子不免处处受制,五年之后,天
子迁入成周,从此王城无王,天子另居成周,晋率诸侯增修成周,遂成今日之王都,十分繁华。
数年之后,周人将王子朝杀死在楚国境内,老子收集典籍回成周,被任为典藏史。可王子朝一
党仍然势力不小,数年之后再次作乱,天子被迫出城,后来还是靠晋人送他回城,刘卷、单旗
二卿平定了反乱。王子朝之乱延续了十九年,周室所受之浩劫莫此为甚,连象征王权的九位宝
鼎也失踪了。从此之后,周室一蹶不振,列国有事问诸晋国,再无人理会天子。”
伍封道:“寡君即位之时,那单公曾经来过。”
柳下惠道:“他是单旗之子,名叫单骄,单旗死后继为卿,也称单公,刘卷还未死,人称刘
公。他们是周室二卿,在成周、王城势力极大,连天子对他们也无可奈何。自从单旗死后,单
骄继立,刘单二卿失和,这些年明争暗斗,在天子面前也毫无避忌,周室越发弱了。”
伍封苦笑道:“天子之城、诸侯之邑、一族之寨,处处都有这种争权夺利之事,想来甚是无
趣。”
柳下惠也摇了摇头。
楚月儿见二人满怀心事,便道:“上次月儿随夫君到鲁国来,想见师叔,师叔却出使在它国,
以致未能见到。”
柳下惠道:“其实那一次我是藉出使之名,悄悄去了趟中山。”
伍封道:“大哥去中山干什么?”
柳下惠道:“舍弟柳下跖新婚,大哥不好公开露面,只好悄悄混在百姓中,参与其礼。”
伍封道:“原来大将军娶妻,这可是件喜事,新婚妻子莫非是中山人?”
柳下惠点头道:“舍弟娶的是中山王的长女长公主,眼下舍弟身为中山国的十万长,掌一国
之兵权,总算是改邪归正了。”
柳下跖豪迈磊落,行事果敢,更因他是柳下惠之弟,伍封对他素有好感,闻此喜讯,也十
分为柳下跖高兴,道:“大将军的铁骑纵横列国,算得上是天下奇才,中山王的眼力不错!”
柳下惠道:“其实是长公主先看中了舍弟,中山王才会将爱女嫁给他。眼下中山之国仅仅稍
大于代国,当年它与齐国相助中行氏和范氏,得罪了赵、智、韩、魏四家,眼下受强晋所逼,
是以将一国之军权委于舍弟之手。中山是鲜虞族人,行事与中原人不同,舍弟虽然恶名在外,
中山人却不以为意。中山王无子,有意将王位传给舍弟,不过舍弟总想着自己曾为大盗,领兵
打仗尚可,但要继位为王,却有损中山国的名誉,正因如此,中山王族中的一些豪强便觊觎王
位,常起纷争。”
伍封皱起了眉头,心道:“列国最重名誉,柳下跖是天下有名的大盗,若登上王位,当真会
惹列国耻笑。”忽地想起一个主意,道:“眼下列国之中,除了吴、越二国之外,还有代、中山、
巴、蜀等国非周天子所封,大将军即位之日,若能得周使赐封,那便名正言顺了。”
柳下惠赞道:“大哥也是这么想,兄弟念头一转便有了主意,大哥却是想了十数日才想出这
么个法子!不过眼下周室之事有些复杂,天子年老体弱,十日之中,倒有七日卧床,以致大权
尽落在刘、单二卿之手,这二人向来谀事晋国,是以要天子封爵中山便不大容易。”
伍封心忖自己在这件事上只怕使不上力,点了点头。
柳下惠叹了口气,道:“本来大哥想到成周去看看,可惜国中有事,无暇动身,今日也只能
稍坐一阵便要赶回去了。”
伍封知道鲁国的季孙氏、孟孙氏和叔孙氏把握鲁国大权,其中以季孙氏的权力最大,国君
形同虚设,柳下惠的所做所为,其实是周旋于三桓间的分分合合、明争暗斗之间,以保全国君
一脉,免不了处处小心、时时谨慎,道:“大哥实在是太过辛苦了些。”
柳下惠道:“这些年来,大哥的确感到有些心力交瘁,几次到成周时,都到大典之府去,想
请老子指点,可惜数次都未见到。”
伍封奇道:“莫非很难找到老子?”
柳下惠道:“老子就在成周的大典之府,其实并不难找。只是老子若不想见你,即使见到也
会失之交臂,老子若想见一个人,这人就算在天涯海角,也会忽然间发现老子站在自己面前。
这些年间老子行踪不定,接舆师兄也无法见到他老人家。”
伍封心想着老子这位被孔子誉为“神龙”的一代宗师的风采,心中十分仰慕,叹道:“兄弟常
想去拜见老子,只怕老子不想见我。”
柳下惠道:“以兄弟这样的人,老子应该会愿意见你的,不过这是大哥的猜测,究竟如何,
还是等兄弟到了成周再说。”
又说了一会话,柳下惠起身告辞,伍封知道他政务烦忙,不敢留他,与楚月儿送到岸上。
柳下惠上了车,回头道:“月儿大有长进!”
伍封奇道:“柳下大哥怎会知道?”
柳下惠道:“月儿英华内蕴,行坐捷便,可见劲力剑术之类与上次见时增了数倍。”
伍封和楚月儿暗暗佩服,心想柳下惠的眼力十分了得。
柳下惠走后,伍封与楚月儿回到船上,吩咐开船,先去叶柔和蝉衣棺前坐一坐,又陪妙公
主说了一阵话,便站在船头,看着两岸景色。
伍封道:“月儿,这几天我看你心情不佳,是何道理?”
楚月儿道:“想着当日与柔姊姊一同南下,如今回去时却是人鬼殊途,觉得世事有些残酷了
些。”
伍封长叹了一声,道:“天下大势如此,日后我的烦恼事只怕会更多,只好不去想它。”
二人看着船下的浊水,忽觉胸中的烦恼便如这滔滔浊流,浑浑黄洪,绵绵不绝。
这一日,余皇大舟入了莒国之境,伍封怕莒国君臣前来罗嗦,吩咐不要停船,一路北上。
伍封与楚月儿站在船头,看着船下混浊的黄水,心情十分抑郁。
伍封见楚月儿闷闷不乐,叹了口气,道:“那日我突发怪梦,小阳解梦时说其梦不好,谁知
竟是应在柔儿身上。不过我看你的心思不全因此,是否……”,忽地大悟,心道:“月儿定是见
公主有喜而自己还未中彩,心中不悦。”便说道:“幸好月儿未曾中了彩头。我与你临阵惯了,
要是你有了身孕,便只好整日躺在府中了,我反觉有些不大方便。”
楚月儿道:“夫君真是这么想?”
伍封笑道:“自然是真的。我常想,早儿有你这娘亲,日后只怕是最有威勇的,我还耽心其
他的儿女受他欺负了。”
楚月儿所行所思,向来以伍封为重,听伍封这么说,心下释然。
伍封怕楚月儿胡思乱想,从袖中拿出一物,道:“月儿,你看看这玩意儿。”
楚月儿接过看时,见是一柄短剑,剑柄上有一条长长的细铁链,卷成一团,道:“这好像是
计然的兵器吧?”
伍封道:“他这兵器想法甚奇,那日小刀拿给我时,我忽想起我们的御风之术,若是有此物
相助,更有妙用。”
楚月儿想了想,道:“我们凌空行剑,最难的便是借力改变方向速度,若是有这种铁链,只
要周围有物便可借力。”
伍封道:“就算周围无物,只要有小鸟飞过,也可凭此物借来驭力,若是细加啄磨,练得精
熟了,只怕与飞鸟也差不多了吧?以前我让迟迟打造了许多铜链,一直未知道如何使用,若是
在链头系上短匕,便可大派用场。”
楚月儿点头道:“不错,回府之后,我便让人制这样的短剑。”
数日间,二人都在船上研习如何使用这种铁链短剑,以此排解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