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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之上,有人踏空而来,身穿的是白麻,他几乎一眼就认出来了,伸手便要去抓那人,却险些被密密麻麻的乌蛊击中。
他见识过这些毒东西的厉害,因此便开始躲闪,只身飞跃出甲板,朝着敌人的铁皮船上去。
梅休言趁机把船舱从里面关紧,扣了一个小缝隙往外看,心里砰砰直跳,回头看了一眼船夫和他儿子,小声嘱咐:“你们趴下藏好了,不要怕,要死一起死。”
左芪仿佛就是对方紧追不舍的目标,他一离去,带走了所有的黑衣杀手,那个引他的人,刚好停在甲板上,手中拿着一个生锈的摇铃,微微的晃动起来。
刚要结好的灭杀印被迫终止,左芪忽而倒地不起,蛊虫彻底发作了,叫他浑身如蚁噬肉,痛的不可理喻。
那人摘下面具,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逃得了吗?你和武知蹊必须死,才能对得起我的阿澈。”
左芪抓住他的衣角,狠狠的塞进嘴里,用牙齿死命的咬着。
仇清将被缠住的外袍就拖了下来,相当不屑的盯着左芪看,“没想到梅家人能延你死期,那又怎么样呢?”
“小爷要是今个死不成,便叫你死!”
“那挺好。”仇清站起来,将铁铃铛摧毁在掌心,左芪瞬间就犹如被抓住了心脉,大脑空白无法呼吸,陆怀御从后面追上来,这些人却一瞬消褪了,连带着死在附近的尸身,都一一带走。
左芪只顾推陆怀御,艰难的说:“给我酒!”
陆怀御即刻明了他想要做什么,当下却顾不了那么多,收了剑要把他扶起来,左芪却在原地蜷缩起了身子,一直重复:“读魂,读魂,我要知道他为什么害我……阿澈是谁……”
突地,呕出一滩鲜血,他双目开始涣散。
“来不及了……”左芪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颤抖着朝陆怀御伸手,“把师姐带来,快,把她带过来。”
“左芪?”
“听我的,把她带来…快,求你……”
陆怀御只好转身回去,把被藏在蓑衣下晕厥的武知蹊抱了过来,梅小娘子跟在身后,见左芪伤成这副模样,又开始哭,抓着他的手要把脉,左芪却将她甩开,“别管我。”
陆怀御把他扶起身,给他靠着,“我给你渡灵,撑住!”
“浪费。”左芪有气无力的拒绝,他清晰的感受到体内五脏六腑的萎缩,气血逆流的苦痛,叫他多说一个字,口腔里便有吞不住的血吐出来。他又看向躺在甲板上的武知蹊,几乎不做思量便抬了双手开始结印,眨眼间就压向自己的胸口!眼前猛然一阵花糊…
左芪咽下涌在喉咙的血,缓缓将手心翻转向上,剥离出来的金色丹元便和着血丝浮在空中,仿若一轮小小的太阳。
“左哥哥!”
梅休言行医无数,就从没见过这样自掏丹元的人!陆怀御更是不曾料到这样一出,视线紧紧锁在他的身上,凝气屏息,不敢言语。
左芪把丹元推到梅休言跟前,似做完了最后的一个动作,松了口气的瞬间鼻子也往外流血,他突然重重的倒在甲板上,脑袋磕出巨响,叫他片刻都没有缓过呼吸来…
“怎么办!”梅小娘子的银针悬在半空,不知如何下手。
左芪看看她又带着笑意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手指向武知蹊,对他二人说:“替我把丹元给我妹吧,你们不知道,她可小我两岁……”
梅休言双手捧着一颗赤忱金丹,跪坐在那儿仰面大哭,哭的江岸上鱼沉底,哭的江岸上飞鸟尽,哭的苍天开眼拨云见日。
一缕迟到的冬阳光束照在甲板,有一半是洒在左芪身上,把他脏兮兮的白色衣袍照的暖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