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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后,又是狂风大作,暴雨倾盆。
可雨势再大,也避免不了即将展开的血腥杀戮。
彩云天的其他人都在大雨的掩护下,化整为零偷偷出镇,房内只剩下了五个人,弘历、弘昼、云织、云绣、还有许方。
此刻在他们之间就只剩下“死静”两个字。
因为扎木扬能骑善战,所以弘历想把他收归麾下,反将弘皙一军。
但这样以来,他们就不能选择避祸,而是明知大难当头,还要以命相赌。
所以今夜谁都不会好过,危难临近时,人总会有很多想法,或许这就是对死亡的恐惧,和对尘世的贪恋。
云织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纷乱砸落的雨滴,有种莫名的不祥袭上心头。
从清晨那略带硝烟的闲聊后,她就没再和弘历说过半句话,在她心里是反感旗人贵族的,因为她是汉人,所以讨厌被满人压迫的感觉,但很可笑,她偏偏要因为别人的情感,而将性命出卖给和她毫无关系的弘历。
紧紧握着手中的篁竹笛,这是她心中最深的痛,最幽然的长叹。
还记得那是在她十五岁的时候,中元节的深夜,戏园子是有为鬼唱戏的习俗,人不可以以前去观看。每年到了那一日,彩云天的人都会早早休息,戏园子里只留下江平打点一切。她因为好奇什么是唱鬼戏,所以悄悄跑去偷窥,可当她看到剃掉络腮胡子,以柳梦梅的扮相出现在戏台上的江平后,她就再也不敢与他视线相交了。
原来他那么好看,剑眉深眸,高挺的鼻子,诱人的薄唇,还有挺拔的身材,换掉那刻意穿着的粗布旧衣,扮妆后的他是那样的俊秀潇洒,举手投足都散发着浓浓的书卷气。
懵懂间,她的心遗失了,可那个人只是她的养父、师父、或者主人。
这些年的相处,早已视他为生命中的一切,只要为了他,云织什么都可以付出。
可江平却只把她当作孩子看待,因为他的心里住着一个死人,那个名动京城的云墨色,弘历的亲生母亲。
神女有梦襄王无心。
多年来,纵然她的心中有百转千折的轻绕,也不敢让他知道分毫。
一切的思慕压在心底深处,埋藏的很好。
如果今晚弘历赌输了,她的性命断送在此,不知道江平会记得她多少年?
“两位姑娘还是去睡一会儿。”弘历的声音有身后传来,“我们兄弟俩会守着,有了情况再叫你们。”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样的夜晚,谁能睡得着?”云织难受的闭上双眸,将眼底的哀色全部收敛,刻意冷淡地说道:“不过还是谢谢四阿哥的好意。”
对于她的言词,弘历仅仅回以一抹浅笑,“只是觉得面对危险要闲适对待,才不会自乱阵脚,养精蓄锐也很重要。”
“四阿哥说得对,你还是和云绣去躺一会儿,睡不着就当是养神。”守在另一个窗边的许方也开口相劝,他似乎能察觉到云织的心事,“待会可是一场硬仗,闭上眼晴整理一下思绪也是好的。”
弘历回身,对许方露出了一个道谢的眼神,也知道是今早的谈话把关系弄得有些僵化,满汉之间毕竟还有太多矛盾在,但今晚他们五人必须同心。
闻言,云绣轻声一笑,拉着云织往里间走去,姐妹相好多年,她还是能猜到云织的感情。但同时她又为云织感到不值,不是说云织痴心错付,而是根本不应该把心交给任何人。
她们都是戏子,世人眼里最低贱的下九流,男人对她们只有玩弄和调戏,岂会真心以待?不如得乐且乐,自在逍遥一生,对男人,高兴就和他们玩乐,不高兴就丢到一边去。
凭什么只许男人把女人当玩物,就不能把局势颠倒过来?
而往日最喜欢和云绣调笑的弘昼,今晚也变得严肃,风流闲情全消。
正坐在门边的他双眸微闭,可神经却没有丝毫松懈,正全神贯注的听雨,听嘈杂的落雨中是否混入了其他声响。
陪弘历赌命,他的心情更复杂。
若是说大位之争,雍正帝从来就不看重他,当然他也不稀罕,所以根本没有表现过自己,而是一再塑造荒唐风流的形象。
但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避祸。
弘历能有多看重兄弟情?这个问题他没有想过,毕竟弘时的死和弘历脱不了干系,而且在弘历身后还站着一个野心极大的熹妃。所以弘昼无心大位,不仅仅是为了保自己平安,还想保住生母裕妃。熹妃的心思阴狠,连隐藏不漏的皇后都栽在其手,他那个头脑简单,思想浅薄的母亲又岂能与之抗衡。
而且他自幼和弘历伴在一处,闯祸打架也都是一起,虽然每次揽罚的都是他,但弘历也会在一旁求情,更会暗中相帮。这些年来他更看明白,只要不是金銮宝座,其他的东西弘历都会尽量满足他。
衣食无忧,富贵逍遥,岂不是很好。
对弘历,幼时是孩子之间的单纯,渐渐的变成避忌和防范,可时至今日,他肯陪着弘历赌命,去争夺那个跟他毫无关系的东西,则是完全出自兄弟情深。
忽然间,弘昼猛然睁开双眼,雨声中出现了由远至近的脚步声,人数还不少。
许方转身向里间望去,云织、云绣都已起身,手中长剑随时准备出鞘。
“来了。”与弘昼相视一眼,又低声问道:“有多少人?”
“十二个。”弘昼的听力超群,在这方面从未出过错,“看来只有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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