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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失去了原本应该有的好奇心,一句话也不说,一句话也不问,完全不在乎车子会开向何方,终点究竟在何处。此时他心中唯一所想,就是吃完饭早点回家,跟玄月过只属于他们自己的二人世界。
就在他看着街景,想着爱妻的时候,却忽然听见清子说:“大哥,这好像不是去皇宫,而是去东宫的方向吧?不是说在宫里设宴么?”
D仁回答道,“我的傻妹妹,东宫也是宫啊,而且这可是父皇决定的事情。待会到了地方,你可不能再像刚刚那样调皮了。话说你都这么大了,也该嫁人了吧?怎么样,在学校里有遇到什么能够让你喜欢的人了吗?”
“那些人都太普通了,我才不喜欢呢。我喜欢特别一点的,就好像大哥那样对人好的,二哥那样有才气的,长的像三哥那样帅的。”
“要求还挺多的嘛。”启仁转过头,捏了捏清子的脸,道:“女大当嫁,不可不嫁,但又必需慎嫁。大哥二哥,这给清子找驸马的责任,到时候可就要落到你们二位其中一位的头上了。小弟我自认交友的范围过于狭窄,就连我家那王妃,还都是皇祖在时为我指的婚。对于清子未来的婚事,小弟我……还真是爱莫能助了。”
……
说来奇怪,平成皇帝专程把给皇三子的接风宴安排在了自己曾经所居住了几十年的东宫御所之内,但是在宴席之上,却一言不发的,就连筷子也没有动过几下。
席间,秋筱宫斟满了酒杯,敬启仁道:“三弟于武藏野为先皇守陵,此仁孝之心,实乃为兄所不能及也,为兄谨以此尊,为我三弟洗尘。”启仁端起酒杯,满饮杯中酒。少顷,长兄亦端杯相邀,说的也是一些好听的劝词,启仁微微一笑,亦饮之。
然而直到宴席结束,龙座上的皇帝却仍然还是一言不发,三位皇子向皇帝拜别之后,便带着各自的王妃各回各的宫邸了。
而那位年近六旬的平成皇帝,却仍高高地坐在龙座之上,一时如释重负,一时心事重重。究竟是遵从先帝遗诏,立皇三子启仁为嗣,还是立自己最喜爱的皇长子为嗣……对于太子的人选,皇帝的心里并没有底。两院会议上,虽然有些大臣搬出了列祖列宗,说什么“效法三代先祖,以嫡长立”,但是皇帝的心里却再清楚不过——
明治帝之所以立大正帝,是因为明治帝只有大正帝一个皇子,而大正帝之所以立昭和帝,是因为明治帝对皇孙的疼爱,而先帝之所以立自己为嗣,乃是因为自己那位皇弟小时候患过小儿麻痹症,导致身体不好,不能理政的缘故。
观三代先祖,无一位曾像自己现在这般为难,而朝中的大臣,多半也分成了两派——一方是赞成立嫡长子为嗣的议员派,一方则是以内阁首辅大臣竹下为首的内阁派,而内阁所中意的太子人选,则是备受先帝宠爱,并且迎娶了高松宫家之女,曾在高丽担任过两年“高丽王”的皇三子。
或许……在这其中亦还有第三派势力,那便是一直还没有露出锋芒的二皇子秋筱宫家。
……
行走在回宫邸的路上,二皇子小声将之前在车上所发生的一切告诉纪子,接着他说:“也不知我那三弟究竟是愚蠢,还是天真,之前在车上,他竟说出了这样的话。难不成他真无心太子之位?”
纪子道:“要我看,你的那个大哥尚且还算不上什么真龙,倒是你这个三弟,在这种时候能说出这样的话……可真是一条潜龙啊。其身明明早已陷在局中,却言己非局中人,这不是明摆着想看王爷你去和大殿下拼杀,他好坐在岸上看翻船么。”
“好个老三,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他来,”秋筱宫皱眉道,“若真如你言,此人可真是一条毒蛇,不得不防啊。”
纪子道:“当然要防。可是此人的本事也不小,日后王爷承继大位,或许还用得上这个三弟呢。”
“可毒蛇,可是会咬人的。”
“打蛇打七寸,王爷若能把他的把柄给握在手中,就等于掐住了他的蛇头,不怕他到时翻脸咬人。”
“把柄……可是也没听说老三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上哪去找他的把柄。”“没有?”纪子冷冷一笑,“那就给他造一个。”秋筱宫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怀中一拉,耳语道:“比起我那三弟,现在看起来你才更像是一只毒蛇不是么?”纪子捂嘴一笑,道:“那待会我可要让王爷看看我这条毒蛇是怎么咬人的了。”
……
大皇子宫邸。
雅子将温热的擦脸帕递到了丈夫手中,轻声道:“殿下,您今晚喝太多酒了,待会便请早些休息了吧?”她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小心翼翼了,看起来嫁入皇室对她来说似乎并不是一件幸事,尽管是在自己的丈夫面前,她都不得不遵守着各种条条框框的规矩。
“一年没见,启皇弟他好像又变了很多似的……就好像……呵,就好像昭和五十九年那次我见到他时一样,虽然说不上到底是哪儿不一样了,但心里却无比确定他变了。”
“这句话……殿下在一年前见到从高丽归京的启仁殿下后也对我说过……”
“是啊,短短几年,他好像改变了很多次……这种改变,就好像是一种神奇的蜕变一样。这些年最令我感到遗憾的事情,就是为什么三弟一直在把自己变得更强,而我却好像被厚厚的茧包裹起来了一样,无法破茧而出……我这辈子所做的最有勇气的一件事,可能就是向你求婚了,我的雅子。”
“人的一生很长,殿下只不过刚刚走过了人生的一小半而已,又怎么可以用一生来作为长度呢。况且……殿下一直都是我心中最有勇气的人。”
“是吗,太好了。只要有雅子在我的身边,就算发生什么我也都不会怕了;虽然皇室的规矩大,但我会像曾经许诺过的那样,用我的一生时间来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欺负。”
……
赤坂御用地,皇三子启仁宫邸。一回到家,他二话不说便开始了脱衣工作,卸下来穿在外面的沉重袍服,在客厅沙发上躺了下来,怀抱着爱妻,看起了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新闻节目。
“夫君,今天你这脸上可白净了不少,比起一周前我去八王子看望你的时候可要年轻多了。”
“胡子剃了,当然显得年轻了。”
“话说你这胡子长的可真快,才一年没剃,就快赶上关公了,可是把我给吓了一跳。”
“哈哈……就是为了不把父皇跟母后也给吓一跳,所以我才在回来之前赶紧把它给剃了。”
“按照一个正常成年人每天胡子生长速度0.4毫米来计算,要留到你之前那样的长髯起码要四百天以上,但是你却只留了不到一年,由此可见,你是一个毛发生长迅速的男人。”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讲,当人体雄性激素分泌足够的时候,那么人就会长胡子,也就是你刚才所说的「毛发旺盛」;反之如果一个人到了正常的胡须生长年龄却一直不长胡子的话,那么我大概率就会觉得他是个娘炮。”
“你说的是李先生么?”
“我没有这样说,但我可以跟你打个赌,他一定悄悄做了冰点脱毛手术。他的脸上根本就不是没有胡渣,而是好像从来都没有长过胡子一样。”
“多亏李氏集团的财力支持,夫君才得以在高丽创就了一番伟业,咱们现在这样在背后议论人家,似乎有些不大好吧?”
“那就不说他了,比起谈论一个商人的胡须,我们更应该关心的应该是当下的朝局才对。相信虽然你身居宫邸,也多少听说了一些吧?昨日在两院会议上,大臣们为了立储的事大多已经分别了两派,一派是拥护大皇兄的,另一派则更希望在我们三个皇子中选择一位最为贤德的立为太子。立长派的势力虽然不小,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其中大多数的大臣跟议员与我那大皇兄其实并没有任何关系,有的甚至连面都见过。他们有的是为了自己的禄位,揣度上意,逢君之好;有的则是食古不化,认为家业就一定应该交给长子来承继才算是名正言顺。说来我那大皇兄也实在是可怜……也许他除了父皇与母后的偏爱,除了自幼教他读书的太傅,除了他那死皮耐脸娶进家门来的王妃,便就是一无所有了吧?”
“对夫君来说,大皇兄或许不是敌人,倒是秋筱宫一家……明里笑脸相迎,实则暗藏祸心。”
“只怕他是有心无力,白日空想罢了,要扳倒大皇兄,可绝非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父皇与母后偏爱都已经偏爱他三十年了,舐犊情深,又岂是一朝一夕可以撼动的。夺位是门耐力活,急不得;孤,要千呼万唤始出来。”
……